时间:2021年5月1日

注:录音稿由我整理并经连云确认后发布。

在小时候有什么印象非常深刻的事情吗?

连云:书店,(我)很喜欢书店,就在家的斜对面,很近。(我过着)就是那种从小就把名著看了个遍的奇怪的……也不算奇怪吧,应该是非典型性文学人的生活。

酚酞:那你喜欢看什么样的名著?

连云:就都是很经典的,看得懂的话……小时候应该(不要问我为什么)是《悲惨世界》,我真的看得懂。

酚酞:《悲惨世界》很好看吗?

连云:确实很好看。然后是《鲁宾逊(漂流记)》之类的,那种小学生会看的书。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我倒是看过,但是看不懂,《巴黎圣母院》也属于看不懂的那个状态。马克·吐温……反正就是那种小学课本上面会出现的作者的作品……的拓展,并不是看课本,因为课本一般发下来就被我看完了。

酚酞:你也是那种喜欢在课本一发到手时就把它看完的人吗?

连云:语文课本。

酚酞:对,我也是。

连云:笑死。以前(我)很喜欢做阅读题的,发到卷子,小学的阅读题应该是在后面的位置,和初高中不太一样。如果是记叙文(我)会特别高兴,但是不是很喜欢散文诗歌一类的。

酚酞:所以你觉得讲故事的文章会好一点?

连云:小学的时候,确实。但现在可以改一点。小学(时候)就是喜欢情节嘛。

酚酞:我的话,除了语文课本,其他的课本我也会看。

连云:对,我也会。

酚酞:因为学习新知识对我来说很有趣。

连云:不过有个问题,我小学没学过英语。

酚酞:没学过英语?

连云:对啊,所以为什么我英语会烂成现在这种水平,虽然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地域性的……但小学的科学课本也挺好看的,美术(我)也会看一看。小学(的课)在我印象中只有语文和数学了,其他都是副课的那种。

酚酞:像科学的话,我们还是会养蚕的(笑)。你们有吗?

连云:呃,有一些小教兴趣班之类的东西,可能种豌豆、养蚕,我应该养过两三年吧。

酚酞:确实。我们小学的数学课本还有“教具”,就是装在小塑料袋里面的一堆东西。

连云:可惜我小学还没开始学奥数,要不然怎么会混成现在这个鬼样子。

酚酞:哦,原来如此。

连云:但是(我)小学数学成绩也还不错吧。天才不都是从小就开始的吗?

酚酞:从小开始……我觉得可能不一定吧。

连云:但是我现在已经快要变成废物了……数学学不来。

酚酞:数学学不来,甚至交白卷,是这样吗?

连云:那个只是因为理解力……不是因为不会,而是因为我看不懂题目,或者说在考场上看不懂题目,正常的作业什么的可能是看得懂的,但是考场上没办法看。

酚酞:我感觉这是dyslexia(读写困难症)。你是有这种感觉吗?在考场上心理状态会发生变化,觉得看不懂题目的意思。

连云:是看不进去。

酚酞:“进去”啊?哦,是看不进去……

连云:大概是这样的。真奇怪呢。

酚酞:看不进去还是挺困难的一件事吧。

连云:反正本身现在脑子很有问题呢,所以不用在意。(笑)

你之前说你自己是“没有道德”的,那你有想过原因吗?还是回过神来已经是“无道德”的状态了呢?

连云:这个其实渊源很长,虽然现在变成了数学的狗,但是我以前很长一段时间内,我的理想是学法律。就是(出于)那种很中二很圣母的理由:“正义”。那时我的理念认为道德约束人是不现实也没有意义的,我应该撇弃感情,去把各种东西变成硬性的法律与规则,而不是软性的道德,从而维护社会的正义。

酚酞:所以你觉得法律是冷冰冰的程序吗?

连云:不是冷冰冰,而是坚固的东西。

酚酞:所以你觉得法律是坚固的……

连云:道德是脆弱的。道德是不存在的。

酚酞:所以你觉得相对于法律而言,道德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?

连云:确实。虽然现在对你国法律挺失望的,但反正现在也没学法律所以无所谓。

酚酞:那你觉得法律应该如何去产生呢?这种过程需要合乎理性或者逻辑吗?

连云:首先我觉得应该像数学那样把宪法作为公理规定一些基本的东西,例如每个人的基本权利、自由民权之类的,剩下的法律都是基于这个宪法的条款推导出来的。后面我跟一个文科的同学交流之后,发现相较于大陆法系,英美法系就具有这样的特点,但我不是非常了解,因为后面没有去学这个。大概是这样的希望吧,另一方面还有点自然法的精神。

酚酞:嗯,法律应该源于宪法。美国不就经常出“宪法修正案”吗?

连云:你看看your country在干什么(笑)。

酚酞:It has already passed a constitutional amendment(笑)。

连云:而且your country其他法律和宪法……唉,算了,不说了不说了。所以很失望。

酚酞:那你有没有觉得某些国家的法律比较好?心里有什么向往的国家吗?

连云:目前没有吧。一方面是我对其他国家的法律不太了解……

酚酞:法律的话,就像你刚才说的英美法系和大陆法系……

连云:的那种效果。但是其中的一些理念毕竟还是人搞出来的,所以并没有很向往,我只是说理论上它应该是这样的。

酚酞:我想起来罗素的“理发师悖论”,在数学上的解决方法是否是将它隔离,不作讨论?

连云:可以算吧。虽然我觉得有些名词,诸如“悖论”、“假命题”之类的,在现实中被滥用了,大家并没有很好地去搞懂它们。当然现在因为脑子比较坏,关于数学并不能像以前一样说很多东西。

酚酞:以前还算很喜欢数学吗?

连云:对,以前也很喜欢啊。如果说高中状态或者脑子……现在也很喜欢,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产生了某种……就像交白卷这种事情,当然不会给人带来多好的感觉。

酚酞:感觉道德和法律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呢。

连云:确实,因为前前任(初中的前任)的理念认为道德与法律在完美的状态下应该是统一的。虽然我觉得和我这个(理论)好像不矛盾。

酚酞:听起来很乌托邦呢。

连云:乌托邦……确实。反正就是要逻辑自洽吧。

你大学一天的日常大概是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呢?

连云:是指我这种不规律的人吗?

酚酞:对。你可以先讲你的不规律,再讲规律的。

连云:早上没有课的状态下我会睡到12点,准确地说我11点就醒了,但我会一直躺到12点半至1点半之间的某个时间点,然后跳起来处理一下去上课。

酚酞:那你们晚上有熄灯时间吗?

连云:有,但是宿舍的灯没什么用,主要得靠台灯,所以没什么。我的舍友都是很正常的作息,像我这种阴间作息会比较恼。之前我是跑去自习室的,现在的话我就在床上以某种姿势看书。

酚酞:那你平时的三餐也不规律吗?

连云:大多数时候,“规律”反而是不规律的。

酚酞:哦,是这样。想起来“少女自洽律”。

连云:笑死。

酚酞:那你的舍友或者其他正常人的规律作息是怎样的?

连云:取决于她们的早上第一节课是早八还是早十,大概提前一个到一个半小时起床,对于这些我并不了解,然后就正常上课,吃完饭中午回来……

酚酞:大概是几点钟?

连云:12点下课,吃完饭大概12点半到1点之间回来。

酚酞:是吗,我们11点半就下课了。

连云:然后在宿舍里睡半小时午觉或者做点别的,做作业、看剧之类的,我也不太关注她们在做什么。然后去上下午和晚上的课,我预测她们应该是八九点钟回来吧,因为我平时回宿舍都很晚,但有一次七点钟回去发现宿舍里是黑的,所以……

酚酞:那你和其他舍友的作息还是比较错开的?

连云:对,错开了半天,(我)应该找一间大家都跟我一样阴间作息的宿舍呆着。

你最近在课上有学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?

连云:并没有发现呢。

酚酞:那你上课都在学些什么呢?

连云:我并不觉得我能在上课过程中学到什么,最多就是在教室的位置上自学。

酚酞:那你学到了什么呢?

连云:最近在学编程,这个还算学得不错的。数学的话,我都不去上数学课的,都是每周在快要交作业的时候花一些时间,以作业为导向去学,但因为我现在的专业能让我学的数学层次并不是数学系的层次,是一个更简单的层次,所以每周大概就花两三个小时做作业。

酚酞:所以每周只要两三个小时就能学完一门课程是吗?

连云:嗯……那是因为,我说了,我现在并没有正式地在修能拿到学分的数学系的课程,而是我们原专业的层次比较低的数学课程。大部分都是作业为导向的学习吧,很废的,除了某些……也许写论文会好一点,但是要考试的科目确实是以作业和考试作为导向的。

酚酞:我觉得很没意义啊。

连云:确实很没意义,我感觉自己快要一年多都没有发自好奇心或探究性地去学数学了。

酚酞:嗯,那你上一次“探究性地学习”是针对怎样的知识呢?

连云:一般都是理科类的吧,我记忆力太差了,不太能记起来具体是什么。

酚酞:距离上次自发性学习已经很久了……

连云:上次说不定是高中呢,不过也不至于,可能是上学期刚开学那会儿,我的脑子还没有很坏。

酚酞:那你的脑子为什么会变坏呢?

连云:嗯……连医生都不知道呢,我怎么会知道呢。我都被塞去住过院了。

酚酞:是喝酒那件事吗?

连云:不是,是因为捅了自己两刀。

酚酞:捅自己一刀?听起来很神奇。在哪儿呢?

连云:(指胳膊)就这个位置。好吧,其实不止两刀,我记得当时被我爸看到之后说了几句,应该有八九刀吧,不过我觉得并没有很深,但因为初中时候砍的基本没留下任何痕迹……高中受的伤倒是基本都留下了痕迹。

酚酞:有原因吗?还是无缘无故地就想要砍自己呢?

连云:没有什么原因,但我也没有精神失常,我是有理智的。我没办法失去这个理智,这是很烦人的一件事情。

酚酞:想起来在换寝室之前,我有个室友也是云南的,我从他那里听闻了一些往事。

连云:具体是哪儿的呢?

酚酞:好像是昆明吧。

连云:没有可比性,我觉得内部分裂还是……

酚酞:他说的那些东西我是非常讨厌的,比如在寝室里营造“兄弟”的气氛,我个人对云南的偏见就是保守落后吧。

连云:保守落后吗?我觉得云南甚至没有重男轻女。

酚酞:然后有一种“潮男”的感觉,球鞋、NBA……

连云:哦,精神小伙。

酚酞:对,还有抖音。还有打群架,垃圾桶套头,拿拖鞋当武器,烟头烫别人……

连云:不过我得说,我可能因为……毕竟我一直是那种读着最好的初中、高中,然后还一直在最好的班,成绩最好的那种环境,但是我身边确实有那种……比如说一个最高分只能上二本的高中,虽然不是我所在的(学校),但是我身边有那种(人)。如果是那种环境下的话,他们眼中的生活跟我眼中的生活怎么可能一样嘛。

酚酞:哦,所以你是“上流阶级”的人吗?

连云:应该算是“人上人”吧,但因为内卷的问题,唉……

酚酞:人上人,卷中卷。

连云:笑死。但整体而言确实是人上人吧。

酚酞:还挺有意思的。那你觉得你的家庭属于中产阶级吗?还是再往上走?

连云:对外的话,因为肯定不能说太富,确实是算中产阶级,相对而言还是比较优越的,不过别和北上广比。

你是怎么理解feminism这个词的?

连云:复数形式吗,我没听错的话。

酚酞:不是复数形式,就是女权主义或者女性主义的意思。

连云:等等,我听错了,不要在意,没事,我听力不太好。

酚酞:或者说对于一些性别的议题(issues),你是如何看待的?

连云:没有具体的事例的话,我要用一个惯例的连云式回答:“女性主义是女性主义”。

酚酞:这也太连云了。

连云:这是我经常会作出的一种回答,但它最根本(地来说)是“数学是数学”,但是被我滥用在各种场合。

酚酞:那你对我们国家的“女权”有何看法?

连云:上网看到的世界和我真实生活的世界是两个世界。起码一方面就像我说的,网络热议的彩礼、重男轻女、离婚冷静期等等,在我生活的环境(指云南)是完全不存在的,也可能是我这种人上人完全见不到吧。(比如在云南)我唯一知道的重男轻女的家庭是我的小学的一个同桌,但ta家并不是云南本地人,是外来务工的。他们家的行为在很多本地人看来属于“外地人的陋习”。像彩礼的话,我生活中从来没有遇到过,起码我身边的,所有我参加过的婚礼,都没有彩礼,最多是个位数的(一两)万罢了,或者是不太昂贵的(个人感觉不超过一万的)金首饰。我认为,彩礼、嫁妆什么的都是很形式的一个东西。反而在我生活的环境下,我并没有发现很严重的女性问题,我从小学开始,越往高等教育走,身边的女性占比越来越大,这一现象好像据我后来和其他一些省份的学生交流之后,并不是很普遍。我高中的男女比是三比七。

酚酞:感觉你还是属于比较特殊的一个类型。

连云:对,也许是我特殊,所以生活当中其实并没有遇到很严重的女性问题,比如性骚扰之类的。按定义来说,小学应该遇到过一系列的事情,但一方面没有留下心理阴影,另一方面(我)并不觉得这个一定和性别掺杂在一起。所以生活环境并没有给我任何的感慨,主要是网络上这种。

酚酞:所以你看到网络上的这些事件就会比较生气吗?

连云:嗯,一方面是生气,但其实并没有很深刻地体会,只能说一些感慨。因为一些政策没有落到自己头上的话,没有办法有很深刻的感触。

对你来说,人际关系中最重要的是什么?

连云:获取到一种反馈。就算对方是个泡在营养液里接上电极的一个脑子,或者是一个AI,总之需要一个反馈,甚至它不一定要有自我意识,但是让我感受到了它给我的一种回馈,我就觉得我和它建立了这样一种关系,这就是所谓的人际关系吧。

酚酞:所以你觉得只需要feedback(反馈)就可以了?

连云:大概是,但不一定是良性的,整体上来说就是这样。

酚酞:不论是何种的反馈?

连云:对,骂我之类的也无所谓。

那你如何理解“亲密关系”这个概念呢?

连云:只能说从小到大我的这个东西都被搞得很糟糕。恋爱之类的,挚友……最好不要算是亲密关系的一种,如果是的话又要被我毁灭掉。

酚酞:挚友和亲密关系的区别在哪呢?

连云:亲密关系的定义是什么?

酚酞:对你来说,你会把这些东西弄糟、搞砸,是吗?

连云:对,会被我毁灭掉。大概就是那种需要强烈的捆绑依附性的东西吧,比如爱情或者亲情。

酚酞:呃,这些都会被你毁掉吗?

连云:不完全是我,比如亲情,当然不是我自己一个人毁掉的。一个小朋友能做什么,有一部分是原生家庭的错。

酚酞:在你家庭里面,你觉得亲情是怎样的关系呢?

连云:是他们为我做出一些付出,但把我绑架了的关系,只能这么说。

酚酞:你觉得自己是被绑架了吗?

连云:不然我生活费哪来的?或者我以后的一些钱和好处什么的,当然要从他们那里获取,所以只能说算半自愿吧。小时候,当然不是他们问了我要不要被生出来的,所以被生出来不能怪我。

酚酞:芥川龙之介的《河童》里就提到过……

连云:对,会问小河童愿不愿意被生出来。

酚酞:你觉得这样很好吗?

连云:如果可以的话,我觉得这样是好的。我最后的情况是愿意被生出来的,但有很多案例表明他们并不愿意被生下来。所以如果有条件,还是需要问一问的,虽然并没有这种可能性。

酚酞:关于跨性别,有这样一个说法:有那么多的女孩子被打掉了,她们只好投胎到男孩子的身体里面。

连云:奇怪的理论呢,虽然我并不太相信这种。

酚酞:只能说是一种文学手法,或者浪漫的修辞。所以我觉得还挺悲伤的。在你看来性别这种东西应该被废除掉吗?

连云:我觉得应该被消解掉,一方面就像MBTI那样,它被批判的一个原因就是过度的二元化,例如49%和51%的某个属性差异不是那么大,但1%和99%的差异就比较大了。像性别这个东西,我也觉得应该像是光谱那样渐变式的,你强行在某处画一条分界线是不太好的,它应该被模糊或消解掉。有些国家很追求“政治正确”,会分出几十个几百个性别来,但某些性少数是具有重合性的,好像似乎他们有些并不是多选的。所以我觉得模糊或消解比较好,而且,强行把少数分成更多的少数这种行为还挺那啥的,不会描述……或者说把他们割裂开是很蠢的,虽然我本人就挺割裂的。

你有没有理想的生活状态?有可能的话,你想过怎样的生活?

连云:那种传统数学家刻板印象的生活。

酚酞:传统数学家指的是?

连云:可能在上个世纪,互联网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年代,科研人员过的生活。快乐地研究,快乐地做实验,快乐地发论文,快乐地寻找真理,一定要把互联网删掉,我恨互联网。

酚酞:但是你现在又离不开互联网。

连云:对,确实,所以更恨它了。另外一种,现在比较可行的,就是没有经济基础……我去深山老林里找个小房子,自己自闭着搞研究,但那样的话在现代社会不可能,像陶渊明那样自己种地不可能,但是如果你要获取一些生活资料,比如电和自来水之类的,是很困难的,还是要和外面有很多烦人的联系,做不到,所以没有办法。

酚酞:我想起来《瓦尔登湖》的作者梭罗经常去附近的朋友家蹭饭吃。

连云:对,所以我还挺讨厌那个的。据说他在美国文学史上有非常重要的影响,我应该看一看,但是因为我讨厌所以没看,我觉得他太虚伪了,并没有纯粹地做到要做的那种事情。

酚酞:所以你对数学的兴趣是高中时候就有的吗?

连云:更早,说不定是小学,也许是幼儿园。但那时候没有被很好地开发。

酚酞:那你现在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,学数学力不从心吗?

连云:一方面是脑子不够用,另一方面可能是病理性的吧。我偶然进入并保持状态的话还是能学的,但是只能在很小的单位时间内爆发,总量达不到我需要的量所以很痛苦。

酚酞:比较困难。

连云:对。假设我出现100个单位的那样的时间,我还是可以做到(学数学)的,但因为病理性的问题,只有二三十个,甚至五个十个单位,那当然是不行的。

酚酞:之前你说“快乐地寻找真理”,我觉得这对某些人来说还是比较浪漫的一个状态。

连云:对,寻找真理,我真的很喜欢学习,不是指考试或应试的那种,而是为了获取新知识的学习。

酚酞:那对你来说,数学是不是一个寻找真理的过程呢?

连云:当然,其他的一些理科……我倾向于理科这样比较绝对的知识,但文科容易出现没有定论、各种争论的情况,我觉得太累了,我不是很喜欢那种东西。而且很多东西不够绝对,我喜欢绝对而存粹的东西,虽然我根本不是这种东西。

酚酞:正因为你自己不是,所以才喜欢吧。

连云:也许是,但不完全是这样。

酚酞:有人把哲学或是数学的思考比作雕琢一块通透的水晶,让人感觉很愉快。

连云:也许,确实。

酚酞:那你在探寻或是发现真理的时候,就会有那种很……

连云:纯粹的喜悦,对,就是那种东西。

酚酞:很快乐的感受。

连云:相当纯粹,所以我喜欢那种东西,但是已经很久没有获得了,太痛苦了。

你的自我认同是什么呢?

连云:我也不是很懂自己的性格是什么样子,很混乱,只能用统计规律来描述我大概是什么样的,或者我有多大的概率表现成什么样子,但整体上太复杂了,我是个complex的东西。

酚酞:所以你也没有自我认同感之类的?比如我会说认同自己是双性恋、33.3%的女孩子,但你就不会这样,是吗?

连云:一方面我有时候为了方便会做这样的事情,但我身边很多人认为贴标签是偷懒且不负责的行为。

酚酞:我觉得贴标签这个行为有好有坏吧。

连云:我有可能给自己贴一些标签,但我随时可能把它撕掉。这样的标签就没有什么价值和意义,我确实会贴,但我也会随便撕。

酚酞:所以人还是处于流变的过程中。

连云:我很认同我自己,但我说不上来我自己。反正就是水仙吧。

你之前对哲学有怎样的认识?有感兴趣的哲学家吗?

连云:完全没有呢,或者可能有,但我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受到了很严重的破坏,所以我想不起来了,我觉得应该是存在的,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说是谁。

酚酞:为什么你的记忆力和理解力会受到这样的破坏呢?

连云:一方面是病理性的,一方面就是学习了一些所谓……类似于克苏鲁(神话)里面你接触了一些古神之后SAN值掉了的状态。我因为学到了一些东西,导致掉SAN了,所以记忆力和理解力受到了不可逆的破坏。

酚酞:学习了什么呢?

连云:学习元数学?可能是因为这个。

酚酞: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呢?

连云:高二高三吧,大概。

酚酞:在那之前,你有读过很多书吗?

连云:应该是有读过很多,而且记忆力也很好,大概就像我说的能就政史和人侃侃而谈的那种,不算常见但还算经常能见到的那种生物。

酚酞:感觉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看,连云的故事还是挺让人感到可惜的。

连云:受到了不可逆伤害,也许是的,我也觉得很可惜,毕竟当年是优秀高中生。

酚酞:那时身边有很多朋友吗?

连云:并没有,比现在少多了。现在我可以高度选择化社交,但高中没有那种条件给你选择。现在的朋友比以前多多了,而且不是大家定义的“朋友”,我倾向于要把大家都划归为挚友,但是挚友太多了感觉怪怪的所以并没有明确地去说,但很多人都享受到了我的挚友的待遇,是这样的。

酚酞:不过我这个打工人,对你来说只有活人的待遇吧。

连云:活人的待遇也很高了,主要是我只跟活人和挚友社交,我身边99%都是非活人。

酚酞:那还挺惨的。

连云:因为我不和他们交流,所以我身边看起来几乎没有不是活人的家伙。